“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右眼球被貫穿了……”以藏收起醫療工具沈重地陳述出這一現實，“雖然目前來說左眼會暫時出現失明現象，但是過不了幾天就會覆明的，這點不用擔心。”他看到坐在一旁守著的黑發男子依舊陷入沈默，“艾斯，你不必自責，就算我們早一點到……也無濟於事。”而艾斯依舊沒有回話搭理他。

以藏在心裏深深地嘆了口氣，對身後幾名醫療隊員偏頭示意出去。他將剩下的空間全部留給艾斯和昏迷著的薩伊。

確實如以藏所說，就算艾斯早一點找到薩伊也無法救回她的右眼。他當時看到的，是薩奇慘不忍睹的屍體，以及倒在血泊中右眼被插|著匕首的薩伊。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內心的憤怒，以及莫大的悲痛。

為什麽曾經情同手足的兄弟會被同伴背叛被殘忍殺死？

為什麽想要努力活下去的薩伊會遭遇這樣的痛苦？

黑發男子撐著自己的額頭，手指蜷曲將柔軟的黑發狠狠地抓住。他甚至有些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理由能夠讓馬歇爾`D`汀奇犯下白胡子海賊團裏最不能容忍的大罪——殺害同伴。

“抱歉……薩伊。”他隱約地覺得可能是自己一味堅持將薩伊送走，才會導致這樣的壞的結果。

“不，艾斯……大人，該道歉的應該是薩伊……”雙眼被繃帶纏繞的紅發少女平躺在病榻上，“……讓薩奇就那麽死……在了眼前，是薩伊……無能為力。”右眼傳來火辣辣地疼痛灼燒著她的神經，她不由得握緊拳頭。

“別這樣薩伊，”將她忍耐的模樣看在眼裏，艾斯心裏莫名感到一些心疼，他握住薩伊因疼痛而竭力握成拳頭的右手，“別自責，你已經做得很好……至少你也在保護薩奇。”

“可是薩伊……”

“好了別說了，”艾斯安撫地握緊了她的手，“我知道你現在眼睛很疼，但是我卻無法做些什麽來減輕你的痛苦，聽著薩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先養傷，其他的事我們後面再來解決好嗎？”

感受著艾斯手心裏傳來的溫暖，薩伊的精神上不免獲得了寬慰。她露出一個笑容，盡管看上去慘白而滲人。

“……好。”

跟上次在塔魯斯王國所遭逢的一樣，艾斯看著手心的覆雜的紋路發神。他是費了好大勁才找到薩伊，她看上去十分瘆人，全身狼狽地依靠著山石。

那時他第一次覺得心裏像是漏了什麽東西。他看到她平安無事，一直懸著的心也就落下了，只是，那種覆雜的心情一直纏繞在他左右。直到之後道格拉斯和柯恩他們結束戰亂，把戰俘與貴族們關起來豢養的奴隸得到解放，他看到薩伊因此展露出來的笑顏，他那覆雜的心情也沒有任何改觀。所以他才會在歸途中向薩伊提起，打算讓她離開大海，去紮根大地，去過更好更安定的生活。

他只是潛意識地認為這樣做對卡緹`簡`薩伊是最好的。

“真是一個笨蛋呢。”自嘲般地在心裏說道，黑發男子將橘紅色的帽子取下放在懷裏。他看到在房間裏摸索行走的紅發少女，步履蹣跚而又堅強地行走在這片大地上。

想要保護家人。

波特卡斯`D`艾斯這樣堅定地對自己說道。

隨即他便走到學著習慣在黑暗中徒步的薩伊面前。

“誒……艾斯大人？您怎麽了嗎？”聽到腳步聲在自己身旁落下，薩伊偏頭疑惑。即使此刻她什麽也看不見。

“我們打算將薩奇……火化，你也一起來吧。”艾斯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沈，他牽起薩伊的手這樣對她說道。

“……好，”薩伊忽然握緊了艾斯的手，“等等艾斯大人，您……的想法還是沒有變嗎？”

他聽到她充滿擔憂的聲音。艾斯只是平靜地看著卡緹亞簡薩伊。

“薩伊不想離開您，不想離開老爹和師父他們，”聲音帶著哭腔而有些顫抖，“薩奇生前……告訴薩伊，他說您有些遲鈍，如果不把心裏話說出來的話……您是不會知道的。

“不把一直想要說的話說出來的話，別人是不會知道的。”

卡緹亞簡薩伊頓了頓，繼續說道：

“所以薩伊想請艾斯大人打消這念頭。因為薩伊除了您這裏，哪兒也不去。”

波特卡斯`D`艾斯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樣回答她的，但他記得當時自己的心裏有塊地方被觸動了。就像在廣袤的原野之中，和風吹拂，螢火蟲在輕輕地搖曳自己，發出溫暖的光芒。

薩奇葬禮的時候，海賊團裏的大家都來了。

平時明明看上去比誰都要堅強而強壯的人們，在親愛的兄弟火葬時哭得比誰都還要果決慘烈。

最後還是老爹把薩奇的骨灰灑下大海的。

愛德華`紐蓋特，這位曾在海上與海賊王羅傑相抗衡的存在，面對兒子的離世的現實，也悲傷地流下了眼淚。

“艾斯大人，請您嘗嘗這個？”還是小孩子的薩伊總是端著自己剛做出的點心笑著站在艾斯的面前。

明明還是孩子，卻過早地承擔了生命的重量。

“如果不找點事情做的話，總覺得會被大家嫌棄，”薩伊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繼續著清掃甲板，“而且薩伊現在還小，做不了重活，只有做做這些了。”

“啊噠噠噠噠！艾斯大人您看比斯塔師父玩劍還會撒花呢！”滿臉驚奇地站在一旁，薩伊扯了扯艾斯的褲子。

“快看艾斯大人！這個劍是薩伊剛才在切魚時從它的肚子裏發現的！”頭發已經齊到肩上的薩伊舉著手中食指長的劍就像小孩子發現了什麽向大人邀功的模樣。

“……艾斯大人！請您別再吃飯的時候睡覺好嗎！”

“等等艾斯大人！請您別再吃霸王餐了真心丟死人了好嗎！”

哎喲長大的薩伊麻吉一點都不好玩了（。

“……因為薩伊除了您這裏，哪兒也不去。”

忽地從夢中醒來，波特卡斯`D`艾斯眨了眨眼睛適應此刻的黑暗。月光透過窗口灑下一地如雪清輝。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已經熟睡的薩伊，起身，幫她將被子往上提了提，將她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窩裏。

白色的繃帶將她的雙眼覆蓋。

這樣說的話，其實真的很久認真看過薩伊的樣子了。艾斯心想。

幾年的時光沒有想到這麽快就過去了，曾經總是兢兢戰戰的小薩伊如今也長大了，成為了一個勇敢而堅強的女人。

他理了理她臉龐有些散亂的頭發。

“……謝謝你，薩伊。”

艾斯輕聲說道。隨即轉身離開了房間。而他不知道，在他關上房門露出輕響的時候，躺在床上的人發出了哽咽的聲音，輕得幾乎消散在空氣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上榜了我還以為沒希望的……

本來沒人看的這文……因為上榜了突然看的人多了幾個好高興誒感謝編輯大大感謝阿祈昨天幾乎每章的留言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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